【LVTR】大逃杀81
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伊莱也坦然地回望着我，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劲，于是我微微颔首，眼神变冷：“我拒绝，为什么我要让你随意摆布我的身体？”
“我只是觉得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，如果有巫师的身体数据做参考的话，我就能知道很多东西……哎……要和你解释清楚很麻烦……”伊莱抓了抓头发，棕色的眼睛看向我——当我想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什么东西，但对方又极其防备、难缠的时候，我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介于厌烦和算计之间的眼神……可我至少还会用营业性的微笑掩盖过去，伊莱却完全没有这么做的意思。
“看在我曾经收留你一晚上的份上，还贡献了这栋房子给你藏身，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我？”最后，伊莱憋出了这么干巴巴的一句，我不知道他在麻瓜界的学术成就有多高，但在说服这方面，他简直是个白痴。
我抱起手臂，挑衅地看着他：“你觉得我是那种知恩图报的大善人？”
“里德尔，你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吗？”伊莱再度叹了口气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，“我平时帮组织里研发一些药物，你懂的，各种各样的都有……”见我挑起一根眉，伊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，“算了，我想你也不会对那些下人用的玩意儿感兴趣。或者你想想看，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，我可以帮你顺便看看——也许你有什么想处理掉的尸体？想做鉴定的生物样本？……”
“做鉴定……”
“比如你向我提供某个人的头发、指甲、血液、唾液这类东西，我就可以帮你做个DNA鉴定……算了，我想你也没有这种需求……”
我心中微微一动，他说的这些材料，听起来怎么那么像……
“DNA鉴定是什么？”
“你还真是对科学一无所知啊。”伊莱翘起一条腿，瞥了我一眼，一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。因为他说到的东西很关键，我只能说服自己忍耐，勉强向他挤出一个笑容——
"Please? "
伊莱也没有卖关子，放下咖啡，再度用那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的语气向我解释：“众所周知，人体各部位的细胞都有相同的DNA，所以只要通过检测一个人的体液、毛发，或者皮肤细胞，就能判明一个人的身份……你有这方面需求？”
我盯着他的眼睛，一种振奋的感觉在血管中涌动：“巫师……也有你说的DNA吗？”
“所以，这就要给你做完检查之后才能知道了。”他笑了，“怎么，有兴趣了？”
听伊莱向我介绍完体检都要做点什么以后，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……虽然我压根没听懂X光、CT、彩超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是什么意思，但血常规、尿常规、肝功能这些我还是能从字面上理解……梅林，麻瓜想怎么检查这些呢？他们又没有魔法，难道要……
“放心，这些检查都是无痛的，只有血液检查要在你的静脉上扎个小孔……”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表情，伊莱安慰我道——安慰……该死的，“总之，在我们‘麻瓜’中间只有小孩才怕体检，足以证明这是安全的……无意冒犯。”
“我没有害怕，只是不了解。”我压住心头的怒火，一字一顿地强调，伊莱看着我笑了。
“你们这些巫师真的蛮好玩的，对我们的东西反应这么大，就像孩子一样。”
“你想死吗？”
“抱歉，我收回刚才的话……”伊莱半心半意地道了个歉，然后扶着膝盖站起来，“好了，既然谈妥了那就事不宜迟吧，我记得这栋别墅里就有检查设备……”
一时之间，我有点拿不住主意，是反悔还是跟上去。不过当伊莱身上的白大褂像巫师的长袍一样翻滚消失在门后时，我下定了决心，反正一时也调查不出别的东西了，不如干脆换个思路……情报总是越多越好，不是吗？
当我快步跟上去的时候，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。
“等一下，伊莱，”我叫住他，扬起手腕给他看上面的红色印痕，“这个……你们麻瓜的仪器也能查吗？”
伊莱拉过我的手仔细研究了一下，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那些凸起的血管，疑惑地皱起眉，“……静脉曲张？血管瘤？都不太像啊，一会儿我帮你一并看看吧。”他念念有词着一些陌生的名词，并没有太当回事地松开了我的手。
就像我之前提到的那样，这座别墅很大，伊莱所说的检查室位于房子的另一头，要走上一阵子。一路上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，对于他这种人，我想不出任何闲聊的话题，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——
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就在我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到目的地的时候，伊莱却打破了它，这可够叫人意外的。
“什么？”
“你们魔法界……有没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魔法？”
我因为他的问题愣住了一秒钟，“……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？”
“因为人都会死，而我不想死。”
我停下了脚步。
“……人类的寿命太短了，我的许多研究都是以十年为单位计算的——温斯顿的计划也是。而且，如果在实现它们的过程中因为出意外死掉，那岂不是太亏了……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，一次一百年，这对我来说远远不够，所以我想要……永生，也许魔法能帮助我做到这一点……”
伊莱转过来，热切地注视着我，而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们巫师难道不想永生吗？”
“呃……”
“或者你们的平均寿命很长？五百年？一千年？”
“并不是这样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伊莱眼中的热情熄灭了，恢复成无机质的冰冷，“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。”
“你究竟哪来的这种优越感？”我忍不住反唇相讥。
“说起来，我一直对你反复提到的麻瓜很好奇，”伊莱转过身来面对我，勾起一个礼貌但疏离的微笑，“听起来你们把我们视为两个不同的种族，那么我有一个问题——巫师和麻瓜之间能否通婚？或者，有没有在麻瓜中诞生的巫师？”
“当然有，他们都是一些泥巴种——”
“没有生殖隔离，”他轻蔑地打断我，“看来我们在基因层面上的差异没有你们想像的那样显著……很显然，我们都是智人——哺乳动物——碳基生物，我实在不明白你们的这种种族优越感从何而来。”
伊莱一边说着，一边向我慢慢地走来，我知道他的身上没有半点魔力，但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，不知是不是源于他口中那些陌生的词汇。
“我们最大的区别是——魔法……”我压低了嗓音，手指搭在了魔杖上，“魔法……可以轻易让你们麻瓜的武器无效化。”
“我很想知道，魔法的本质究竟是什么？你能给我一个清晰、精确的定义吗？”见我一时答不上来，伊莱再度不屑一顾地笑了笑，“你们在学校都学点什么课程？挥舞魔杖和念动咒语？用大锅熬药？我猜没有一门系统阐明魔法原理的理论课，也完全没有社会学、哲学、经济学、法学、管理学这类学科，我说得对吗？你们只会培养战士，而不会培养学者……恕我直言，你们的魔法教育还停留在对本能的原始探索，社会体制则停留在中世纪……
“所以让你失望了，我不是那种一提到魔法就会被吓死的‘麻瓜’，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数据，我就可以再现出魔法，但就算给你我们的科技成果，你们也复制不出来。我们真正的差距，根本不是你所谓的魔力，而是思维的层次……”
我拔出魔杖，用一道变形咒打断了伊莱的长篇大论——
伴随一阵烟雾和一声轻微的闷响，一只可爱的小黑猫取代了伊莱的位置，出现在我眼前。它睁大了无辜的大眼睛，先是迷茫地瞪了我一会儿，紧接着余光瞥到了自己的尾巴，吓了一大跳，开始疯狂地追逐它，慌乱地喵喵叫着……我顿时感到心里痛快了很多。
这对这个麻瓜的狂妄将是一个很好的教训。
我蹲下去，提起黑猫的后颈皮举到眼前，冲它恶劣地微笑：“现在看看到底谁更厉害，嗯？”
当我觉得教训足够了以后，我把伊莱变了回来，本以为他会老实一段时间，可接下来这个麻瓜的反应却让我感到了——惊恐。一开始，伊莱跪坐在地上，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，衣衫凌乱，满头大汗，微微喘着气……然后，他突然抬起头，用一种疯狂的目光注视着我，毫无形象地用膝盖爬过来抓住我的手——
“刚才那个……你能不能再来一次？”这个麻瓜饥渴而贪婪地注视着我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我彻底被他搞糊涂了。
“你干什么？放手！”
“刚才是我失礼了，”伊莱听话地松开了我的手，也稍微控制住了一点他的情绪，估计怕激怒我以后就没办法得到答案了，“那些……纯粹是我对你们社会的一些看法和推理，不是针对你个人的，也不尽完善，请你原谅……现在告诉我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“我干嘛要告诉你？”看他一副又要扑到我身上来的架势，我迅速改了口，指望答案可以安抚他，“——非要说的话，在脑子里想象一下我要变的东西，然后念出正确的咒语。”
“思想影响物质……唯心主义……”伊莱手指捏着下巴，出神地喃喃自语，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，蓦地，他抬起头，差点撞上我的下巴，“你们还有这种类型的魔法吗？”
“这种类型？呃……阿尼马格斯？一些有天赋的人可以把自己变成动物——说真的，我觉得你该冷静一下……”
“有一些巫师可以经常这么做？无限制地打破质量守恒定律？这比我想象的要远远……”他再度陷入了他那梦幻般的自言自语。
“除了这个，你们还有什么魔法？别告诉我你们可以空间移动。”
“当然可以啊。”我莫名其妙地说，然后看着伊莱张大了嘴巴。
鉴于这个麻瓜现在的表情实在很好笑，和他以往的印象完全不同，我站起来，低头冲他微微一笑，脚尖轻点，伴随一声爆响幻影移行出现在他身后，给他做了个示范。
伊莱回头，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我。
“说真的，你该从地上起来了……”我垂下头，朝他伸出一只手，突然觉得有点无奈……当我扶起他的时候，他还在疯狂地喃喃自语：
“这不可能！假如你凭空传送到一个全是空气分子的空间，组成你身体的每个原子都会和空气融合…引发核爆炸！然后你原本站立的地方会形成一个真空，四周的空气分子涌过来，引发另一场爆炸……等等……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移动会有爆响？——别告诉我你们还有时间机器！”
我根本来不及插话，只能在最后僵硬地微笑着点了点头：“有啊，我们有时间转换器。”
最后一击。伊莱看起来就像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，脸色苍白，仿佛刚刚接受了摄魂怪之吻。
说真的，他现在的表现彻头彻尾就是麻瓜第一次看见魔法的反应，不过我实在想不通，别的麻瓜害怕的是魔咒的闪光和伤害，但他为什么对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大惊小怪？幻影移形是霍格沃茨七年级就能学习的课程……而时间转换器……不过是用来调整课表的东西。
